岁末絮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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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岁末隆冬，气温骤降，景物与心情，似乎也天寒地冻了。
　　冬的天幕一下子便垂落下来，冰冷的气息渐次浸入肌肤与心脾。周末，不愿蜗居在屋内，白白消耗这散淡的时光，于是，穿上厚外套，换上运动鞋，带着相机，前往不远处的东山风景区。
　　那时，已然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，冬的暖阳分明已有些薄弱，景区里，游人渐稀，而我，却开始分外的欢喜起来。
　　看风景，仿若看电影，只需要一颗善感的心。电影情节如何，风景旖旎与否，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，重要的只在于，做怎样的一个观者，拥有怎样的一双眼眸，还有，怀着怎样的一份心境。
　　其实，骨子里我是喜欢安静而淡泊的，所以，这样的冬日，徜徉于这样一处静谧之地，于我，是欢心而舒适的。
　　一路，手拿相机，停停走走，拍个不停。
　　东山的景物，其实都早已是再熟悉不过的，可是，于不同的时间，不同的季节，再配衬上不同的心境，自有一番不同的美丽。
　　拍摄的时候，我多半是静默的，世界，万物，仿佛尽收镜头之中，而这一刻，它们都是属于我的，属于我的镜头的！
　　登上高处，凝神，拍一组飞翘的寺庙屋檐与一树茂密的枝蔓。这些沉默无语的生灵，生于斯，长于斯，年复一年，固守自己的一方寸土，时间从它们身边无声滑过，它们始终执着地兀自完成自己生命的历程，不喜不悲，不卑不亢。
　　那些路边看似不起眼的大树，有些枝叶繁茂早已蔽日，有些却剔透得有如薄片，有些枝蔓细嫩葱茏，而有些，则如繁花一般烂漫，舒展于天际。有一些经年的青苔，深绿叠着浅绿，温柔的，拥抱着它们遒劲的枝干。
　　不禁想，做一棵树真好，即便无花无果，但枝与叶仍是它的风采，这一切，如人，即便没有夺目绚烂，倘或淡定从容，便自有其韵味芳华。
　　山坡上那些低矮的灌木，仿似童话中的小矮人，细细的茎干却顶着大大的枝叶，在冬日的寒风中随风轻摇，甚是可爱。那些高大的松柏，巍然耸立在冬日的暖阳之下，树干笔直，枝叶闪亮。它们的身躯之下，湛蓝的苍穹渐被遮蔽，只间或在那繁茂的枝叶缝隙间展露出一方天的蔚蓝。明媚的阳光被树枝切分成碎片，只在林间身畔投射下一地的光影斑驳，一阵冷风吹过的时候，于浩荡的树林间，静听，那山涛澎湃之声自远而近，泠泠作响，让人悚然。
　　凝神间，蓦然惊见有一处林丛，叶子是鲜艳的红，它们随意铺卧在那山坡之上，一簇一簇，并不十分繁茂，却将身边的层林尽染，满山的绚烂。
　　想来，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中是难得一见这样的景象，城市里的树木，一如我们，总是被规则修剪得分外的整齐统一。只是，僵硬做作的微笑，日渐淡漠的心怀，行尸走肉般的忙碌，难道便是我们梦想中的生活？
　　不由羡慕起这些植物来，能够自在从容地生于自己一方乐土，它们无须在意这人世的世俗纷扰，不必拘泥人间的是非牵绊，亦不必戴着面具生活……
　　山林是它们的乐园，这里广袤如斯，静默如斯，深邃如斯。若愿繁茂，只须尽情舒展枝条；若愿参天，反正天空无限无垠；若愿缤纷，自可开花结果，尽现自我色泽。
　　而我们人类呢？
　　城市，有时像是一个庞大而冷漠的机器，以所谓现代化的步伐，逐渐吞噬着曾经为我们钟爱的一隅，某些时候，宁静与淡泊有时竟显得有些奢望和不合时宜了。
　　我们，永远被调整在貌似最佳的状态，为了所谓的名利，为了所谓的生存，被迫在那些日复一日的重复中，渐渐失却我们的本真与热情，这，或许，便是城市最强大而又令人生畏的力量吧。
　　而我，就像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忽然被栽在了一片玫瑰园里，周围有很多不同类的植物，只有杂乱的狗尾巴草和不知名的野花是我的朋友。
　　可是，亲近自然的这一瞬，看到这些自由的生命，竟忽觉与这山、这林、这景是如此的亲近而眷恋了。
　　忍不住，随手摘下枝头一小串不知名的嫩黄色野果，那是曾经为你摘下过的。我依然记得，那一年“五一”，也有今日这般的暖阳，我们在山中且行且赏且拍摄。还记得那一丛丛怒放的栀子花吗？你在花前灿烂的微笑不仅存储于相机里，也一直镌刻在我的记忆里！可如今，山依然，景依然，物依然，我依然，你，却早已不再……
　　在山间兜兜转转了好一会，阳光已愈发变得慵懒起来，落日的余晖洒在我孤寂而落寞的身上，一种淡然的伤怀油然而生。
　　轻轻推开一扇半掩的屋门，映入眼帘的，是一处四面狭长的甬道。它们蜿蜒曲折，似看不见尽头，站在某一处转角，我忽而满心的迷惘，一时间，竟不知，何去何往。
　　我知道，这些属于历史的尘埃与过往，终有一日将逐渐淹没在这城市的山林，而生活，终将回到那日复一日的琐碎中去，不复涟漪。
　　但我已然明了，花谢，或许，亦是另一回花开，世间万物，应该盛开的，你阻挡不住，应该凋谢的，也挽留不得；世间之事，亦不因一朵花，一个人，一个季节便从此黯淡下去。
　　花开花谢，情来情往，而真情和生命，将永不泯灭。毕竟，2011匆匆而去，2012已经姗姗而来。

青石印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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